理解欺骗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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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曼在1998年出版了他的第二本书《永远不要再被欺骗》，从此引起了公众的关注。他说，这个时机非常幸运，因为正好在同一年，美国议员对前总统比尔·克林顿进行了弹劾，其中包括他在就职宣誓时对他与白宫实习生莫妮卡·莱温斯基的性关系的隐瞒。说谎很快成为一个热门话题，这本书迅速进入了《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前十名。此后，李伯曼成为该领域备受重视的专家，为美国军方、联邦调查局、中央情报局和国家安全局等机构培训人员。

尽管如此，李伯曼也承认书中的一些技巧并没有经受住时间的考验，尤其是关于肢体语言的部分。他说：“那本书很棒，但事实上有些地方我写错了。”现在我们大多数人都熟悉一些被广泛认可的非言语指示，可以揭示出某人可能在撒谎，比如缺乏眼神接触和坐立不安等。但李伯曼指出，研究表明这些线索和迹象往往效果不佳，还可能导致错误的推断。

不仅仅是专家认为肢体语言的效果可能不如预期，而且在如今我们越来越多地通过计算机或手机进行交流的时代，肢体语言可能变得越来越不相关。这些电子设备可以隐藏那些暗示某种欺骗手法的肢体特征或手势。

确实，在公共场所，那些不知道自己被观察的人仍然会通过肢体语言透露出他们的想法，但在类似审讯室这样的保密环境中，人们很可能非常自觉，并努力展示出所有“正确”的举止。“在一个保密的环境中，如果我在进行谈判，与一个精明的人交谈，我知道他会在自己的表现上下功夫，”李伯曼说道。

肢体语言和举止也可以非常复杂。“事实上，撒谎的人确实会有坐立不安和回避眼神的行为，”他说。“当然，挑战在于那些焦虑和紧张的人也会有这些表现。因此，我们需要一种机制，一种区分那些只是简单紧张和焦虑的人和那些不是的人的方法。”

这就是为什么理解被观察对象的心理学如此重要，但往往又是违反直觉的。在李伯曼所称的“反向信号”中，甚至有些情况下，一个人在说真话时可能自然而然地紧张和坐立不安，但在撒谎时却“像黄瓜一样冷静”。如果你不了解被观察对象的心理学，错误的解读很容易让你误入歧途。

语言与信息的自由交流

李伯曼最新的书籍《心灵阅读者》不仅关注人类心理学，还关注我们如何使用语言以及语言反映了人们的思想和需求。相比肢体语言，我们使用词语和回忆事件更难以伪造，迄今为止，这一点在检测可疑行为方面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

“即使是那些擅长知道该说什么和如何说的人，也很难跟上步伐，”李伯曼说道。“因为我们说话的方式需要一定的意识，我认为我们无法在实时中保持一致。这需要很多精力。三十秒之后，你就会感到筋疲力尽。”

[参见侧边栏：“大脑耗竭”。]

“事实上，撒谎的人确实会有坐立不安和回避眼神的行为，”他说。“当然，挑战在于那些焦虑和紧张的人也会有这些表现。因此，我们需要一种机制，一种区分那些只是简单紧张和焦虑的人和那些不是的人的方法。”

那么，如何区分无辜者和有罪者呢？这当然不容易，但了解人们为什么使用某些词语是有帮助的。李伯曼从两个基本原则出发。首先，他说，无辜的人通常希望进行自由的信息交流。无辜的人越是参与对话，他们就越开心。有罪的人则希望尽快结束对话，他们会对审讯结束感到高兴，如果被问到更多问题，他们会感到沮丧。相反，无辜的人很乐意回答问题，重新回顾一个话题并澄清任何不一致之处。

其次，无辜的人希望被审问的人表现出能力和一致性。一个忙碌、凌乱和无组织的面试官可能会让无辜的人感到沮丧，但却会让有罪的人感到高兴，他们可能会认为这是他们的幸运日。“你不必刻意制造这些情景，但当你观察到这个人是否愿意交流信息时，这些情景如何自然展现出来就会显而易见，”李伯曼说道。

或者你可以引入李伯曼所说的“情绪压力因素”。这包括对可疑事件做出陈述和/或提问，而不是直接指责这个人，而是暗示他们的参与。在他的书《心灵阅读者》中，李伯曼举了一个例子，一个被怀疑在工作时饮酒的司机被要求就另一个终端的一位可能喝醉了的同事提出建议。不自在的反应可能表明有罪，而无辜的人很可能会自由地提供一些建议。

一个人对指控的回应方式也能提供线索，判断他们是否对某项罪行有罪或无罪。“你希望听到的是明确的否认，”李伯曼说。“‘你抢劫了银行吗？’回答：‘不，我没有抢劫银行。’要注意那些否认的方式，比如‘我不会做那样的事。我的声誉是无懈可击的。’一个转移话题而不是直接否认的人是可疑的。”

还有一些线索可以在李伯曼所称的“嵌入式瑕疵”中找到。这些是在某人度过一天的过程中回忆起的困难或中断，并且在某人编造故事时通常是缺乏的。“一个真实的故事会有一些事情出错或没有发生。例如，‘我把爆米花烧焦了，于是我把它拿出来，结果损失了一半，’”李伯曼说。“对于一个撒谎的人来说，这种层面的思考是非常困难的。”

出于类似的原因，对气味和触感的描述，或者在叙述事件时使用多个感官，也可能暗示某人在说真话。“包含触觉或嗅觉描述，比如‘香水散发出难闻的味道’，并不是一个撒谎的人为了弄清楚他们的故事而做的事情，”李伯曼说。“他们往往会把重点放在发生了什么事情上，而不涉及其他感官。”

深入了解人格类型

李伯曼表示，值得研究的还有三种常见的人格类型：(1) 自尊心高而自我意识低的人(最健康的一类)，(2) 自尊心低但自我意识过高的人，(3) 自尊心低且自我意识受损的人。

自尊心指的是一个人对自己的喜爱程度，以及对生活中美好事物的价值感。相比之下，他说自信心是一个人在某些领域（比如演奏大提琴或下棋）感到有效的程度。自我意识不要与自尊心混淆，它是一种机制，用于保护那些可能在某些方面感到不足，但希望向外界展示不同或“正确”形象的人。所以，就像一个跷跷板一样，自尊心下降时，自我意识上升，反之亦然，这解释了前两种人格类型。第三种人格类型具有李伯曼所称的“踏板心态”，他们一直是讨人喜欢的人，为了抚慰自己的无能感而牺牲自己来照顾他人。

了解这些人格类型可以帮助排除调查中的虚假线索。例如，一个具有踏板心态的人可能会在事实上是无辜的时候表现出有罪的迹象，而一个自我意识过高、自信心十足的有罪者可能会让调查人员认为他们是无辜的。“我们一次又一次地看到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错误的判断，”李伯曼说道。

获取公认

李伯曼表示，评估人格类型在调查人员在讯问室中如何定位自己上也起着一定的作用。嫌疑人应该面对出口还是背对门？这是一个永恒的辩论，但实际上取决于你所处理的人的类型。例如，对于具有对抗性人格的人，调查人员应该让他们能够全面看到出口，让他们感觉自己掌控全局。在这种情况下，李伯曼说，他可能会假装打开一个水瓶有困难，然后问嫌疑人能否帮他一下。这些心理技巧可以放松这种类型人格的人，并降低他们的心理防线。

“这完全改变了权力动态，”他说。“他不再争夺控制权。我没有失去任何可信度或权威，但我表现出谦卑，这是与他人建立联系的关键。我们在帮助别人之后更喜欢他们，我们也为我们喜欢的人做事。”

事实上，李伯曼建议，在讯问一个被指控舞弊或其他犯罪行为的嫌疑人时，展示一些同理心。“当你几乎不关心获得真相而关心的是这个人时，你会有完全不同的对话，”他说。“口气、语调，甚至你不自觉的非语言语言，都会呈现出更少对抗性、更多合作性的氛围。而对方会感受到这一点。”

审讯技巧

以下是李伯曼对可能对嫌疑人进行讯问的舞弊调查员的一些建议，希望能建立起情感桥梁，最终导致嫌疑人的自白。

• 建立信誉：介绍自己，并解释你的工作和方法。“你想要完全透明，”李伯曼说。

• 微笑：展现真诚的微笑不仅可以放松面试者，还可以与被讯问者建立联系，并显示出自信。“一个自信的人可以微笑，因为微笑是一种脆弱的表现，而脆弱的人是自信的，”他说。

• 避免使用暗示不法行为的词语：使用“贪污”，“撒谎”和“自白”等词语只会颠覆嫌疑人为自己创造的正面叙述。李伯曼说：“我们都有自己的事件版本和自我看待的方式。如果你破坏了他们的叙述，你将无法有效地让任何人自白。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看作是坏人。即使是一个坏人，也希望把自己看作是一个做了坏事的好人。”

• 制止否认：面试者应迅速制止任何否认，但要避免卷入口角之争，这只会让嫌疑人坚持立场，不合作。相反，面试者应采取较少言语的方法，就像父母或教师在提醒孩子时举手或挑眉那样。“你说得越少，你的权力就越大，”李伯曼说。“当你听到否认时，不要越过对方高声呼喊。举起你的手，重复短语‘对不起，我很抱歉，我想帮助你。’非语言是阻止否认的最好方法。”

• 扭曲犯罪的时间线：李伯曼指出，如果告诉一个父亲赶快回家，因为警察抓到他15岁的儿子开着家里的车兜风，他可能会生气。但是如果儿子在10年后告诉父亲他的所作所为，这个消息就没有那么刺耳了。如果面试者告诉嫌疑人他们很久以前就知道了这个犯罪，心理上会产生类似的转变。这样一来，犯罪就显得不那么紧迫，并增加了面试者的可信度。接下来，面试者应陈述两个他们知道是真实的事件事实。“每当你连续陈述两件真实的事情，我们就会更容易接受后面的陈述也是真实的，”他说。然后，提出关于犯罪的简单的是或否的问题，如果幸运的话，被告会确认自己的参与。

• 破解不在场证明：如何核实嫌疑人的陈述是否属实？你可以尝试李伯曼所说的“终极不在场证明”。这是通过审查嫌疑人的陈述，并检查你知道是真实的事实，然后插入一个关于可信的事实却是虚假的问题。“我可能会说，‘发生了一次大的水管爆裂，交通堵塞了数小时。你一定坐在堵车中数小时了吧？’现在嫌疑人有一个问题，对吧？他们会做每个撒谎者都会做的事情，那就是犹豫。一旦他们犹豫，就一切都结束了。”

寻找平衡

所有这些知识如何影响李伯曼与人交往？他说：“它变成了另一种感觉，所以你会潜意识地运用它，并继续过你的日子。”

“我总是告诉人们，当他们开始学习这个时，你不能因为他们的想法而追究责任，特别是因为你不知道自己是否理解正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权，尽管有时候聚焦于此非常诱人。你学会了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