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打击欺诈行为

本文由ACFE China校对翻译，如需转载，请提前告知。

政府的战略足以解决该国第一大犯罪问题吗？

目前，欺诈占英国所有犯罪的 40% 以上。在这里，我们探讨了英格兰和威尔士欺诈泛滥的背后原因，以及反欺诈专家认为政府必须采取哪些措施来打击欺诈行为。

去年6月，英国《每日邮报》将英国称为“世界上的欺诈之都”。这个名号可能被认为是小报夸张的炒作，但英国下议院在其3月份关于欺诈的报告中也表达了同样的观点，警告称“刑事司法系统目前对欺诈者的处罚和判决方式不足以防止英国被视为欺诈者的避风港。”（见《英国是世界上300亿英镑的欺诈之都：调查发现今年已有4000万英国人成为骗子的目标……但只有2%的警察在调查这种犯罪灾害》，作者Tom Kelly、Miles Dilworth和Victoria Bischoff，《每日邮报》，新闻，更新于2022年6月27日；以及《打击欺诈取得的进展，2022-2023年第43届议会报告》，英国议会，2023年3月31日。）

根据英国议会的报告，欺诈占英国犯罪总数的40%，是英格兰和威尔士普通公民最有可能遭遇的犯罪类型。英国近7%的成年人曾经成为欺诈受害者或遭受过欺诈企图。英国内政部估计，仅对个人的欺诈损失去年就达到了47亿英镑。但是由Crowe、Peters & Peters和朴茨茅斯大学组织编制的2023年《年度欺诈指标》（Annual Fraud Indicator，AFI）报告估计，英国今年的年度欺诈损失可能超过2000亿英镑。（见《年度欺诈指标》报告，由Crowe和英国议会报告编制。）

英国被视为某些类型犯罪的避风港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特别是伦敦，已经成为来自世界各地的窃国贪官进行洗钱的中心。欺诈在英国也不是一个新鲜现象，尽管其中很大一部分可能多年来一直未被察觉或忽视。与以往不同的是，政府和其他私人实体在衡量英国欺诈程度方面的改进，以及COVID大流行后对广大选民产生的明显影响，这让政治家们开始关注并倾听反欺诈专家的建议。（见《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一年后，英国对打击贪污财富的努力如何？》作者Tom Stocks，《有组织犯罪和腐败报告项目》，2023年2月24日；《英国公共支出中的欺诈在监管不力下激增——监管机构》作者Andy Bruce，《路透社》，2023年3月30日；以及《通过场论理解英格兰和威尔士欺诈的上升：暂时现象还是重大变化？》作者Mark Button、Branislav Hock、David Shepherd、Paul Gilmour，《经济犯罪学杂志》，第1卷，2023年9月。）

马克·巴顿（Mark Button）是朴茨茅斯大学网络犯罪与经济犯罪研究中心的主任。他在《欺诈杂志》的一次采访中表示：“你有那些富有的养老金领取者，他们是政府的天然选民，他们失去了一生的积蓄，完全被摧毁了，他们感到非常愤怒。‘为什么没有人对此采取行动？我损失了5万英镑，警察甚至都没有来看看我。’因此，有一种愤怒已经积聚了一段时间，最终迫使政府开始关注。”

确实，英国政府已经足够重视选民的愤怒情绪，于五月份宣布了一项新的欺诈战略。政府表示，他们的目标是到2024年将欺诈减少10%，增加400名警察负责调查欺诈行为，改革英国目前的欺诈报告系统，向受害者提供更好的支持，并向科技公司施加压力，要求它们在保护客户免受欺诈方面发挥更积极的作用。内政大臣苏埃拉·布拉弗曼（Suella Braverman）表示，这一战略“制定了一项计划，以在源头上阻止欺诈行为，并追究那些在世界各地负有责任的人。”（见《英国新的欺诈战略对于应对飙升的犯罪太弱了，专家说》，作者Siddarth Venkataramakrishnan，《金融时报》，2023年5月3日；以及《保护公众免受骗子侵害的新蓝图》，英国内政部，GOV.UK，2023年5月3日。）

尽管如此，许多英国反欺诈专家对政府的最新战略表示怀疑，他们认为这个计划并不够雄心勃勃，无法充分解决目前困扰英国的一系列欺诈问题。《欺诈杂志》采访了其中一些专家，了解他们对为什么欺诈已成为英国最常见的犯罪以及应该采取什么措施来打击欺诈行为的看法。

“欺诈一直以来都是犯罪中的灰姑娘，”ACFE全球分会联络员、前伦敦市警经济犯罪部门的高级督察蒂姆·哈维（Tim Harvey）表示。“它一直是那种从来没有真正得到报告的犯罪，而当它确实报告给警察时，他们没有足够的资源或经验来进行调查。”

哈维表示，调查财务报表欺诈或其他类型的企业欺诈与调查入室盗窃或刺伤等犯罪完全不同的“球赛”。这是因为欺诈调查需要大量资源，并需要不同的技能组合。

在政府和执法机构官员的心中，欺诈并不总是首要问题，而英国追踪欺诈的历史一直不够平稳。多年来，反欺诈机构的兴衰不一，批评人士认为现有的政府部门，如重大欺诈办公室，亟需进行重大改革。国家欺诈管理局是为应对英国2006年的《欺诈法》而成立的，旨在打击欺诈并协调各个政府机构的努力。然而，在政府制定了以经济犯罪为重点的策略并成立了国家犯罪机构后，该机构于2014年被解散。直到2016年，国家犯罪调查才开始就欺诈犯罪进行具体问询。（参见帕特·斯威特撰写的“国家欺诈管理局关闭”，《会计日报》，2013 年 12 月 3 日；“2006年欺诈法案”，legacy.gov。英国，国家档案馆；以及“英格兰和威尔士犯罪：截至 2016 年 9 月的年度”，国家统计局。）

“在英国有一句俗语：量化的工作能做好，”Button说道。“而犯罪调查在衡量欺诈方面非常关键，直到2016年才开始询问有关欺诈的问题。在此之前，他们会询问你的车是否被盗、是否遭受入室盗窃或攻击（但没有关于欺诈的问题）。由于我们现在有了准确的数据，政治家们突然面临着欺诈犯罪占全部犯罪的40%的问题。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的确，这个问题非常广泛，反欺诈专家表示，英国当前的欺诈疫情在很大程度上归因于疫情和互联网，特别是社交媒体平台。新冠肺炎疫情带来的政府支出增加和社交距离措施使许多人感到孤立、孤单且依赖网络，为欺诈分子提供了充足的机会和资金。电子邮件和社交媒体使欺诈分子更容易进行大规模的针对性攻击。（参见“Suspected fraud flagged on UK COVID-19 loans jumps 43%,” by Iain Withers, Reuters, Sept. 14, 2023.）据英国巴克莱银行称，87%的欺诈案件都源于社交媒体、在线市场和约会应用等技术平台。（参见“Eight in 10 Brits feel unsafe on social media due to scammers,” Barclays, Aug. 9, 2023.）虽然一些专家表示政府的最新举措是朝着正确方向迈出的一步，并表明了严肃的改变，但其他人认为在几个关键领域还存在不足，而英国的欺诈问题如此庞大，以至于当前的策略可能不足以解决。

反欺诈专家告诉《欺诈杂志》，政府的举措因其雄心壮志而动摇。巴顿表示，事实上，当欺诈占英国所有犯罪的 40% 时，减少 10% 的目标是微不足道的。

专家表示，新战略的一个不足之处是致力于调查和防止欺诈的警察和其他执法官员的数量。政府新战略中新增的 400 名警察还远远不够。“虽然反欺诈策略确实创造了一些新角色，并采取了许多与执法相关的行动，但 400 人不会产生重大影响。皇家联合军种研究所 (RUSI) 高级研究员、CFE 凯瑟琳·韦斯特莫尔 (Kathryn Westmore) 告诉《欺诈杂志》。

哈维说，欺诈不是警方的首要任务。“指挥官利用他们的资源来调查内政大臣确定的警务重点，例如暴力侵害妇女行为、恐怖主义和有组织犯罪，”他说。“除非欺诈成为警务重点，否则它永远无法获得所需的资源。当然，现在政府已经意识到这是一种流行病。”

巴顿也在韩国做过反欺诈工作，他表示，增加的 400 名调查人员只是一个起点，但与其他国家专门负责反欺诈的警察数量相比，只是九牛一毛。

“英国有 1,000 至 2,000 名专门负责欺诈或了解欺诈的专业警察。在韩国，他们有 10,000 个，”他说。“如果你把这个放在上下文中，在我们处理社会保障欺诈的工作和养老金部门，他们有 5,000 到 8,000 名员工。根据你如何定义，他们正在处理的只是一件针对政府的大量欺诈行为，而政府非常热衷于保护自己。但对于普通公众和企业来说，额外的 400 人不会产生重大影响。”

反欺诈专家还对政府与大型科技公司及其社交媒体平台的合作方式表示失望，而这些平台是大部分欺诈行为的根源。韦斯特莫尔表示，许多专家曾希望 Facebook 和其他平台的所有者 Meta 能够承担赔偿在其平台上被诈骗的客户的责任。但到目前为止，政府尚未实施此类激励措施来防止网络欺诈。

但专家表示，归根结底，如果没有更多资源，国家就无能为力，而且其 1 亿英镑的投资来打击欺诈还不够。“现实情况是，欺诈数字每年都在不断上升，”哈维说。“历届政府都未能为其提供适当的资金。我并不是说你可以调查摆脱困境的方法，因为你做不到。现在这件事太大了。你需要做的就是在教育上花更多的钱。但资金还没有到位。情况一直很悲惨。” （参见“政府的欺诈策略”，英国议会内政部 Suella Braverman 于 2023 年 5 月 3 日发表的声明。）

除了更多资金外，如果英国想要真正解决欺诈问题，还需要政府、金融部门、科技公司和其他私营实体之间加强协调和数据共享。

英国伯明翰阿斯顿商学院的会计高级讲师拉沙·卡森博士表示，一个涵盖所有参与反欺诈工作的利益相关者的高效组织将是解决这种分裂问题的最佳方案。政府机构应该致力于建立“一个组织、一个体系，而不是为五个不同的机构分别设立五个不同的预算，从而实现一个统一的预算。这并不意味着人们会失去工作，而是意味着我们将拥有更大的团队。”

这样的逻辑也适用于数据共享。“有多个机构试图打击欺诈，但他们不共享数据，也没有真正充分合作。每个人似乎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卡西姆说。

即使是国家机构之间最基本的信息共享也需要改进。卡西姆表示，英国欺诈报告系统“欺诈行动”等组织从欺诈受害者那里收集信息，而警方在调查方面几乎没有进行任何合作。在执法部门和金融部门之间共享信息时，情况也类似。在卡西姆自己的研究过程中，警察告诉她，他们很难从银行收集有关欺诈、犯罪或嫌疑人的信息，因为一些银行有规定要求他们只向金融调查人员发布数据。

“收集证据对他们来说很复杂，因此他们取决于银行在发布信息方面的友好程度和合作程度，”卡西姆说。

即便如此，私营部门仍努力开放沟通渠道，以防止欺诈和其他诈骗。Stop Scams UK 于 2021 年首次全年运营，旨在将电信、银行和科技公司聚集在一起，为数字时代欺诈的主要目标行业寻找解决方案。成员包括桑坦德银行、国民西敏寺银行和汇丰银行等大型银行，以及科技巨头谷歌和 Meta。

乔纳森·弗罗斯特 (Jonathan Frost) 是 Stop Scams UK 的前技术合作总监，此前曾帮助伦敦市警察局建立了国家欺诈和网络犯罪报告中心。他说，实时支付（发送后几乎无法挽回）的出现助长了英国的欺诈行为。授权推送支付欺诈，即欺诈者说服受害者以虚假借口授权付款。在英国，一个特别普遍的问题推送支付欺诈包括投资欺诈和爱情骗局，其中欺诈者可能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利用社交工程从他们的标记中获取多次付款。据英国金融报称，2022 年，英国受害者因此类欺诈损失了 4.852 亿英镑，其中大部分是网上损失。[参见“ 2022 年通过欺诈被盗的金额将超过 12 亿英镑，近 80% 的 APP 欺诈案件从网上开始”，《英国金融》；“授权推送支付（APP）诈骗。什么是推送付款？” ACI 全球；以及“关于推送支付欺诈，美国可以从英国学到什么”，PYMNTS，2023 年 6 月 22 日。]

英国支付系统监管机构于 2013 年根据《金融服务（银行业改革）法案》成立，并于 2015 年全面投入运营。今年早些时候，该监管机构公布了允许 APP 欺诈受害者由参与支付交易的公司进行赔偿的计划，除非有任何重大过失。（参见“监管机构确认，英国银行根据新规定向欺诈受害者提供赔偿”，作者 Jess Clark，《卫报》，2023 年 6 月 7 日。）

弗罗斯特说：“根据新的授权付款报销制度，对客户所谓的重大过失的门槛将设置得非常高。” “如果客户能够拿出一个相当体面的故事来说明为什么他们认为自己进行了合法付款，他们就能拿回钱。”

弗罗斯特表示，虽然这理所应当地帮助了受害者，但它并不能抑制那些经常居住在国外的诈骗者的积极性。事实上，随着技术使我们能够与全球各地的人们互动，此类犯罪的跨境性质日益增强，这使得欺诈调查工作变得更加复杂。英国政府表示，英国 70% 的欺诈行为要么始于海外，要么与海外有联系。（参见“欺诈策略：制止诈骗并保护公众”，内政部大臣，2023 年 5 月。）

“银行和执法部门确实很难收回这笔钱，因为当受害者意识到自己是欺诈的受害者时，这笔钱可能已经转到 20 个不同的账户，最终流入加密货币交易所或海外， ”韦斯特莫尔说。

考虑到欺诈的国际性质，尤其是网络欺诈，犯罪者通常与受害者不在同一国家，组织、政府机构和执法部门之间的合作就显得更加重要。如果没有国际政府的合作，就不可能逮捕一个人或分享证据。

弗罗斯特说，执法部门需要更好的调查源自海外的互联网犯罪的技能。他将缺乏可靠的网络犯罪调查程序与警方调查谋杀案的明确指导方针和程序进行了比较。“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我们警方调查的唯一有手册的犯罪类型就是谋杀。在调查谋杀案时，他们刻意遵循这一点。根本不存在任何欺诈行为。这一切都是相当有机的，”弗罗斯特说。

“我们需要面对这样一个事实，即绝大多数欺诈行为都是通过互联网进行的，如果你不能调整你的调查策略来认识到这个简单的事实，你就不会取得多大成功。”

英国立法者开始更新立法，以应对新环境下的欺诈行为。反欺诈专家表示，大型科技公司在打击欺诈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特别是因为大部分欺诈行为都是通过其平台进行的。去年推出的英国在线安全法案预计将推动科技公司对其平台上发生的欺诈行为承担责任。（请参阅“在线安全法案指南”，GOV.UK，2022 年 12 月 16 日，2023 年 8 月 30 日更新。）该法案旨在通过让科技公司有责任删除非法内容并保护消费者免受欺诈。让人们更好地控制他们所参与的内容。

“关于它的有效性有很多争论，这本身就是一种讨论，但原则很明显，如果你有一个推销东西的系统，它应该只推销好的东西，而不是犯罪企业，”说按钮。

英国政府还提出了一项新的罪行，该罪行是《经济犯罪和企业透明度法案》的一部分，专门针对大型企业。如果大企业的员工犯有欺诈行为，即使高层管理人员不知道不当行为，“未能防止欺诈罪”将使起诉大企业变得更容易。到目前为止，检察官必须证明该公司所谓的“指导思想和意志”。这通常意味着要找到董事会了解欺诈行为的证据——这是一个困难的举证责任。（参见“情况说明书：未能防止欺诈犯罪”，GOV.UK，2023 年 6 月 20 日更新；“未能防止英国企业欺诈”，WilmerHale，2023 年 4 月 12 日；以及“我们正面临最大的变革”本世纪的公司刑法”，作者：Barry Vitou，City AM，意见，2023 年 9 月 8 日。）

“我认为，这将对组织产生积极影响，如果他们还没有这样做的话，就会更加认真地预防欺诈，因为如果一名员工确实卷入欺诈，他们自己也将因没有足够的信息而承担责任。防止这种情况发生的程序，”巴顿说。

专家认为该法案是企业层面预防欺诈的重大转变。韦斯特莫尔表示：“引入这一新罪行将赋予英国执法当局更大的权力，以打击那些为了企业利益而大规模促成欺诈的企业。”

尽管欺诈风险管理对英国企业来说并不陌生，但新法案可能会改变人们对预防的态度。韦斯特莫尔补充道：“这可能会对公司管理欺诈风险的方式产生真正重大的改变。”